弥丽安

我不配受到这样的夸奖,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指责。

黑月光他是个疯批(6)

  “你甘心做他的狗?”

  “汪。”


  普设all耀,大概是一个高科技与古老并存的纯恶架空世界,重生。七宗罪,黑深残,全员恶人,全员疯批。

  私设很多,ooc,有令人不适描写,有角色死亡受伤。没有最坏,只有更坏。并非对某些角色不友好,只是他们各有立场。

  露中偏多,角色关系混乱and病态。不要二代三,不喜慎入。目前大概设定如下:

  病弱心机滥情的疯批黑月光耀耀(贪婪-玛门)*自卑偏执隐忍的外疯狗内忠犬露露(嫉妒-利维坦)

  阴狠双面蛇蝎美人耀耀(贪婪-玛门)*玩世不恭恶毒继承者阿尔(恶-撒旦)

  白切黑的柔弱病美人耀耀(贪婪-玛门)*冷情禁欲的腿疾绅士暴徒亚瑟(傲慢-路西法)

  向死而生爱痴狂小画家耀耀(贪婪-玛门)*浪漫至死固执轻佻艺术家弗朗(色&欲-阿斯莫德)

  恃宠而娇的任性菟丝花耀耀(贪婪-玛门)*任劳任怨的可靠挚友路德(暴食-别西卜)

  随心所欲杀人如麻的主谋耀耀(贪婪-玛门)*暴躁好战认真忠诚的主将基尔(暴怒-萨麦尔)

  影帝级的腹黑钓系小白兔耀耀(贪婪-玛门)*扮猪吃老虎人间清醒赢家费里(怠惰-贝尔菲戈尔)


  王耀脖颈上还有青紫的淤痕,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脆弱而可怖。

  伊万更胜一筹,他身上除却伤痕外还有烧伤的地方,脸上有干涸的血液,特别是他的眼睛。

  王耀想转过身,却被伊万抱紧了不松手。

  “濠镜都已经告诉我了!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?”王耀咬牙。

  伊万下意识松了手,王耀转过身。

  他所看到的天空,黯淡的、一贫如洗的、绝无仅有的天空,就这样重现在他的少年眼中。

  王耀潸然泪下,难以直视地挪开了视线。之前两个人对视时,率先回避的永远是伊万,而这一次却是王耀。

  王耀脑海中不断地交替叫嚣着,那么他到底该做什么?下一步该做什么?下一句台词要说什么?他才能让他们活着逃出这个漩涡?

  “别哭,我能看见……”伊万皱着眉,像是心碎,”小耀,我看得见,你的色彩。”

  他不告诉王耀在致盲和致色盲的化学药剂中他抽到的是致色盲,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  他也不告诉王耀他为了让阿尔弗雷德放人,他往自己眼睛上来的那一下子,没瞎掉也已经是太幸运了。

  他只是告诉王耀,他看得见,看得见王耀的颜色。他仍然还能看见,他并没有失去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。

  王耀攥紧了伊万的衣袖,哽咽道:“如果我没有变本加厉地反击,如果我真的纯善,你会不会就不会受伤?如果我是个好人的话……”

  “如果你真的是个好人,你就活不下去了。”伊万拭去王耀眼角的泪水,在王耀面前,他总是格外的笨拙,以致于无论平常再怎么巧舌如簧、漫不经心,面对王耀时却连一句辩解都无法出口。

  他不会安慰人,可他舍不得王耀难过,也舍不得王耀哭。

  他小腿和手臂上烧伤的地方还缠着绷带,他总这样让自己落得一身伤,却一声不吭地妥帖藏好,不显露半分。

  “疼吗?”王耀低声问。

  伊万摇头,“不疼,只是浅二度烧伤,不留疤。”

  可浅二度烧伤明明是最疼的。王耀拿伊万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,尾音微颤:“可是我疼。”

  伊万的心脏轻轻痉挛了一下,“小耀……”

  “在孤儿院的时候,院长告诉我在这里不可以善良,不然活不下去。”王耀说,“没人教我怎么做一个好人,我也不会是个好孩子。”

  小时候他曾经见过的,被幸福簇拥的小男孩。她肆无忌惮地沉浸于父母健全的爱意之中,生活在阳光之下。

  他渴慕男孩没有吃就丢在地上的棒棒糖,他所仰望的幸福。

  他伸出手,却被横出的鞋子狠狠踩在脚下,用力碾压。

  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面对沾着肮脏的鞋印与粘稠的劣质糖浆的手,想了好久也不知道,为什么宁愿丢掉的东西也不愿意施舍给他。

  后来他发现,那是他欲念滋生的起点。

  伊万微微一怔,一点红光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,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,猛地侧身将王耀揽入怀中。

  一枚子弹倏地穿梭过缥缈的窗帘,擦着王耀的发丝钉入了墙面。

  伊万的手还按在王耀的后颈,王耀还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弧度和心脏跳动的节奏。

  他缓缓地睁大了眼睛,一瞬间似乎梦回战场,烽烟战火连绵起伏。

  硝烟四起朦胧了死与生的界限与限定,伊利亚也在枪弹来临时护着他的头,将他扑倒在地上躲闭开子弹。

  “等我。”伊万在王耀耳畔低语,抽身离去。

  王耀颤抖着长舒一口气,跌坐在地面上,捂住了脸。

  他时常能够看见上辈子的场景,他不知道那是属于过去,还是属于未来。他第一次怀疑,但是他的人生本就是七拼八凑的,连记忆也是。

  有些事情他不记得,有些事情却清晰得细节都能回想起来,简直就像是以上帝视角看待一切。

  记忆里塞里斯总是有恃无恐,和伊利亚的攀谈交流,也总能得到意外之喜。

  “真讨厌呀,你现在都是我的首领了,明明我们曾经还是同班的不是吗?”塞里斯无趣地说,他在伊利亚面前向来口无遮拦,说出来的话总让人心惊胆颤。

  可伊利亚却总惯着塞里斯胡来,七宗罪也是,塞里斯也总被偏爱而有恃无恐。

  伊利亚回答:“你比我小两岁,等你到我这个年纪,到我这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。”

  他给出的理由简直是牵强至极,不过王耀并不在意。

  “两年之内就取代你吗?还是说后年我的生日,你会将此作为我的生日礼呢?”王耀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王座上伊利亚后颈的纹身,缓慢地勾勒出一个Leviathan。

  Leviathan,利维坦,嫉妒的代名词。

  七宗罪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纹身,伊利亚的在后颈,是利维坦。王耀的在腰窝,是Mammon——玛门。

  Mammon隐晦地镶嵌在了月季纹身里,枝茎与叶脉妖娆地蔓延下去。

  基尔伯特笑话过塞里斯的纹身位置,塞里斯却不以为然地笑:“谁会没事盯着人家腰看?”

  基尔伯特的笑声戛然而止,七宗罪纷纷投注微妙的眼神。那时候,伊利亚也是其中一员。

  伊利亚微扬起下巴看塞里斯,塞里斯站在他座椅前,一只腿跪在他膝间。

  他抓住了塞里斯作乱的手,直视塞里斯的眼睛,“只要你要,只要我有。”

 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缠目结舌,包括王耀本人也是十分惊诧。

  王耀抽出自己的手,抽身而去,笑:“我可不敢篡你的位,夺你的权。乱你的世,殃你的人倒是还能考虑考虑。”

  “我信父神,却在拜我的贪婪。”王耀斜坐在伊利亚王座的把手上,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挑起伊利亚手腕上那一串古树的佛珠,仿佛长伴昏君身侧的祸国妖妃。

  这串佛珠上每一颗温润如玉的珠子上都刻着细若蚊腿的梵语,犹如九天之上的日轮般散发着淡金色的柔和光芒。

  佛珠是从一个古老遥远的国度中掠夺,那个与世无争的国度为了避免祸乱甚至都使用古阵法遁地隐世,但伊利亚还是掘地三尺把它挖了出来。

  那棵生存了不知道多久岁月的、据传闻已经拥有了神性的古树,被伊利亚连根拔起。为求自保,举国上下将其制成佛珠献给了伊利亚。

  这就是著名的念珠战争了。

  与念珠战争齐名的,还有阿卡纳堡垒沦陷和月神之夜,都是有塞里斯参与的。一字一句,都是七宗罪罄竹难书的极尽疯狂和罪孽深重。

  阿卡纳堡垒沦陷,塞里斯屠城,基尔伯特助肘为虐。

 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,直到似乎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,天降甘霖才制止了火势蔓延。

  月神之夜,伊利亚、塞里斯、亚瑟、路德维希出战,旷日持久的拉据战将近持续了一周,不眠不休。

  伊利亚亲自领军,塞里斯利用幻术让千人军队转瞬之间死于非命。月光石阿尔忒弥斯之眼,也被王耀掠夺。

  伊利亚看向佛珠,抿了抿嘴唇。

  他一直把它戴在腕上,日日夜夜,只要有空,就站在光芒下捻动佛珠,虔诚地祈求和祝福。

  所有人都以为他求的是自己,没有人知道他求的是王耀。

  基尔伯特甚至还大肆笑话过:“不是吧?伊利亚,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指望在死后能够升入天堂吗?你是坏事做多了才想吃斋念佛来赎罪吗?你还信这个啊?”

  他笑出了眼泪。

  伊利亚没有理睬他,该求的求,该杀的杀。

  塞里斯用指尖勾着这串好像神圣不可侵犯的佛珠,张狂极了,笑:“不是吧?伊利亚,你还信这个?我说到底是在信仰自己的欲望,你呢?你在信什么?”

  伊利亚望着塞里斯苍白的脸庞,缄默无言。

  他不信天地,不信爱,不信鬼神,不信人。

  他只信王耀。

  因为杀人最多的人是王耀,所以他才信。

  伊利亚少有会在王耀面前流露温情和卑微的一面,似乎戴上面具、露出纹身后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了。

  伊利亚远没有伊万放肆,他因为经历岁月沉淀后少了少年气与任性,多了克制与隐忍。

  以致于王耀同他一起时,很少会联想到他悲惨的童年,还有他爱自己这件事实。

  伊万并不总看得清王耀蹙眉或笑时背后的心情,伊万并不常对王耀说内心的欢喜与伤痛。他们在不断地相逢再离别,相拥然后目送。

  有时候王耀与伊万对视的时候,仿佛是在与不同时空的伊利亚对视。

  正是如此,王耀才会沉迷于辨认这事情。他是最清楚伊利亚和伊万区别的人,也是最分不清两个人的人。

  【贪婪】塞里斯,活得向来自私自利自我,难得会替别人想什么。但是正因为那个人是伊万,王耀才觉得,自己或许应该替伊万指明另一条路。

  那一条光芒万丈、前程似锦的道路,只是那条路即使走到尽头,也不会有他。


  伊万对王耀的决心一无所知,他一步步把狙击手逼入死角。

  “你就甘心这么做王耀的一条狗?”那个人在被踹得撞上了背后的墙,摔在地上。

  他们做足了准备,王耀和伊万虽然感情好,但是王耀对待伊万的态度简直可以称之为是病态又恶劣。

  可伊万却像是没有脾气的木偶人,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,只会闷头干事。

  伊万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他的头颅,敛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,声音低沉,几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:“汪。”

  那个人的表情几近扭曲,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  他觉得伊万疯了王耀也疯了,把他派过来的那个人也是疯子,居然为了试探伊万赌上王耀的性命。

  敲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,伊万目光晦涩地望着地上表情狰狞的尸体,站在原地许久。

  他最终抬眸,看向德铎都城的山顶,山巅的方向。

  山巅的位置建造在德铎都城的山顶,那似乎是一片无法逾越过去的禁区,禁止入侵,禁止开放。

  那里圈养着权势、金钱、名望、信仰和生命,萦绕着名门望族们喜爱的肃穆清寂。

  从那里望下去,是一片繁荣昌盛,细细端详可见纸醉金迷的奢靡狂热。这是绝对的高高在上,从食物链顶端蔑视众生的感觉。

  从这里长大了的山巅的孩子们,从小就习惯了俯视的滋味儿。这里的大人们,更加是残酷得不像话。

  “王黯。”伊万轻声念着,冷笑一声。

  伊万回去时,病房安静得很,满室只有凄冷的月光。王耀似乎是已经睡下了,一声不响。

  床头的花瓶里摆着一束月季花,离开了枝头即使是精心供养也无法永远维持鲜活饱满,已经初显死亡的征兆。

 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,然后轻声说道:“晚安。”


  接下来几天伊万每天都来探望王耀,只是王耀一直很冷淡。

  健康,不仅仅是身体没有疾病,同时也包括了心理健康、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和道德伦理健康。

  医生偷偷告诉王家的人和伊万,王耀不仅身体有疾病,其他方面也不正常。

  那不算什么,都是王耀故意无意间显露出来给医生看的。

  王濠镜和王嘉龙迟早都要知道,而王黯既然已经发觉了异常,那还不如主动坦诚相待。如果这时候还装疯卖傻,反而是会引起王黯的警惕。

  至于伊万,王耀只是想要他知难而退,最好他做个懦夫,逃得远远的。

  看啊,我就是这样的人。离我远点吧,带上我,只是累赘而已。

  我和你相处的那段时光,是用我的生命东拼西凑完成的。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,就这样消失吧?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啊。

  也许我会一直一直喜欢着你,只是我们或许只能是带着刺痛的完结而已。

  阿尔弗雷德探望王耀也很殷勤,他坐在病床旁边给王耀削苹果。

  王耀吃,他高兴。王耀不吃,他就自己吃,一吃还吃三四个,吃得很开心。

  “你也是真敢,毫无心理负担地跑过来,大摇大摆得仿佛巴不得别人憎恨你似的。”王耀冷嘲热讽。

  阿尔弗雷德“咔嚓”一声咬了一口苹果,懒洋洋地靠着枕头,“这可是你设的局啊,我参了一脚而已。”

  王耀瞥了他一眼,“你可是差点杀死我。”

 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笑了,“祸害遗千年,你怎么会死啊?”

  简直是无法沟通。王耀快烦死他了,拍开阿尔弗雷德的手,“离我远点,你那张脸我已经看厌了。”

  “王耀,你可真是无情无义。”阿尔弗雷德缩回手,很认真地对着王耀说道。

  所以漂亮的人都是被宠坏了,而这就是他们能够吸引他人的秘密所在。

  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之间没有救赎,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荒野。

  他们互相挑剔、咒骂,互相驯服,却没有臣服。

  王耀突然就笑了,王耀跪坐在病床上,俯身靠近阿尔弗雷德,抬眸问道:“你希望我记住你吗?你是期待我会爱你吗?”

  “爱是很久忍耐,恨也是。”阿尔弗雷德撩起王耀垂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发丝,注视王耀的眼睛,“王耀,我对你没有期待,爱与恨我都无所谓,只要你留下来就行了。无论是地狱还是人间,只要不在天堂。”

 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鲜明映照出的,他的模样忽而分崩离析了。

  阿尔弗雷德看着王耀抬起手掐住了他的脖子,并且靠近他咬了一下他的嘴唇,“我亲爱的弗雷迪,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样,但是你想要玩游戏,我可以奉陪到底。”

  “耀耀,被血色侵染的你才是迷人的,你可千万别上天堂,别丢下我一个人。”阿尔弗雷德愉悦地笑着贴近王耀。

  他抓着王耀的腰,将王耀翻了个身,自己俯身靠近了王耀。

  王耀咬破了他的嘴唇,尽管有点疼,但是阿尔弗雷德并不在意这个。

  这个吻合着他自己血的味道,毫无意义,但却又像是某种契约。

  直到亚瑟来探病的时候,阿尔弗雷德都没有离开,他像是在欣赏心爱的洋娃娃,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王耀的睡颜。

  王耀像是樱花树下埋藏的尸体,被困在水晶球里的人,状似从眼窝里缓慢生长的腐烂的花,一切美好事物焚烧殆尽的模样。

  真是漂亮极了。

  亚瑟的轮椅缓慢靠近,却没有声音,但是阿尔弗雷德仿佛听到了一样,头也不转地说道:“你来了。”

  亚瑟的轮椅可是装备了如今最高级的芯片,一切追随他的意念行动,灵巧到不可思议,甚至还有战斗形态。

  为此阿尔弗雷德私下还恶劣地对着自家管家形容过亚瑟的轮椅,说亚瑟装备了那样的轮椅,像是个残废的变形金刚。

 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表面上兄友弟恭,实际上关系还真的算不上怎么样。

  “我想和你谈谈。”阿尔弗雷德侧身挡在亚瑟面前。

  原本只是打算颔首示意后,就视而不见离开的亚瑟一顿,一扬眉,“我不清楚自己和琼斯小先生还有什么好说的,琼斯先生有这个闲情雅致,倒不如另寻佳人。顺带上另外那些人,离我们远点。”

  亚瑟没留情面,“你难道还不明白吗?你的存在对我们而言仅仅是意味着伤害。”

  还此耿耿于怀呢?这么快就把自己跟王耀放在同等的连带位置了?阿尔弗雷德眉心一跳,“是有关于耀耀的事情。”

  于是,亚瑟最终还是和阿尔弗雷德坐在了病房外的咖啡桌前。

  整家医院都是王黯开的,特供于他们这样的山巅人士,阿尔弗雷德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。

  阿尔弗雷德让人给自己端了一杯美式咖啡,又转头问亚瑟:“你要什么?”

  “……还是果汁吧。”亚瑟犹豫了一下,想到王耀,又改了口。

  酒和咖啡,王耀都不太喜欢跟他喝,因为王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快死了,但实际他本人其实除了有腿疾以外,比王耀健康得多。

  似乎是觉察到了亚瑟内心的想法,阿尔弗雷德突然出声:“我不喜欢。”

  “嗯?”亚瑟抬眸。

  “我不喜欢,我不喜欢你看向王耀的眼神。”阿尔弗雷德说,“但是我想要知道,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太正常?”

  “你觉得你自己很正常?这个山巅上的人很正常?”亚瑟笑着反问,眼底全是嘲讽。

  “我知道王耀他不正常,他的眼睛很冰冷。”阿尔弗雷德垂眸思忆。

  他如影随形地跟在王耀身后,跟着这个苍白而美丽的少年。

  但王耀似乎不会太喜欢他,有一次在冰天雪地的冬季将他推进后花园结冰的池塘。

  那冰水冻得刺骨,阿尔弗雷德一边咒骂一边往上游,可是王耀自始至终无动于衷,没有伸出援手,也没有反应。

  王耀精致的脸上平静到冷漠,扯下温室花朵的娇弱花瓣,丢在地上,再用昂贵精巧的小皮靴碾碎。

  直到阿尔弗雷德快要游上来了,王耀才丢下一块干枯的木头,让他自食其力。

  当阿尔弗雷德爬上来,有闲情逸致观察除了生命以外的东西时,只能看到王耀回眸时漫不经心的沁凉眼神。

  那双眼睛同这天地般一致落着雪,漫无边际的银白色雪光。

  甚至还有更过分更恶劣的,阿尔弗雷德在王家做客的时候,他途经楼梯下面时,听见甜蜜的嗓音呼唤他的姓名:“弗雷迪。”

  寻着声源,他抬头看过去。

  王耀美丽得不像是人类,站在漫长楼梯的台阶上,趴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举起手,手里捏着的钢笔笔尖闪过一丝寒光。

  他轻描淡写地松开了手,钢笔直直地从天极速坠落。

  阿尔弗雷德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,瞳孔骤缩,朝旁边躲去。坠落的钢笔笔尖擦过了他的眼角,划出一道细浅的血痕。

  刚刚那一下子,如果他没能来得及躲开的话……他惊魂未定地望向地上四分五裂的钢笔,艰难地深吸一口气,仰头看过去。

  王耀平淡的神情中透露一丝讽刺和遗憾,也不再多施舍他什么目光,收回了视线,风轻云淡地转身离去。

  阿尔弗雷德摸了摸眼角温热的血,垂眸不语,悄无声息地扬起一个笑。

  “所以,他的眼睛真的很冷吧。”阿尔弗雷德露出了笑容,“多漂亮啊,他简直是坏到漂亮。”

  亚瑟觉得这种笑容假到碍眼,问:“会害怕吗?面对那样古怪的美丽。”

 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会儿,望着圆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株红月季,鲜妍的红月季含着瑰丽的水珠,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般梦幻的光彩。

  他突然张口说:“喜欢来着。”

  “什么?”亚瑟有些诧异。

  阿尔弗雷德回答:“喜欢来着,我喜欢王耀的恶劣。”

  他不像是伊万毫无芥蒂的拥抱和偏爱,喜爱王耀的一切。伊万总像是一座冷山,笨拙地想要庇护王耀,接近信仰的爱。

  他喜欢王耀纯粹的恶劣,像是个残忍又天真的孩子,用烂漫的口吻说出酷烈的话。

  “所以你想要跟我说什么?说你喜欢王耀?”亚瑟问。

  “对啊。”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,“你别跟我抢哦,我可是六亲不认的。”

  亚瑟轻嗤一声,没有理睬他,转动轮椅离开。

 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背影,半眯着眼睛喊住了他:“喂,给你个忠告。”

  “别往潭中扔石头,别惊扰了那位美人的梦。”阿尔弗雷德说。

  亚瑟的背影顿了顿,却没有停下。


  亚瑟进入病房的时候,刚刚明明还在睡觉的王耀却不知道何时何地坐了起来,在那里百般聊赖地扯着月季花的花瓣。

  “阿尔弗雷德说你睡着了,还让我别吵醒你。”亚瑟说道。

  王耀回答:“他太吵了,我醒着就得跟他说话。”

  想到刚才阿尔弗雷德嘴唇上的咬痕,亚瑟略带讽刺地笑了笑,“你跟人讲话的方式就是咬他?”

  “你是不是对一个伤患太苛刻了?亚蒂,你真让人讨厌。”王耀也笑了笑。

  亚瑟不说话了,他读王耀的笑,就像是读泡沫。

  他用手杖支撑着自己,缓慢地站了起来,慢吞吞地走到王耀床边坐下。

  王耀就看着他,亚瑟上辈子可不太乐意用双腿行走,或许是因为他走路时候需要拄着手杖,走得慢,姿态有些奇怪的问题。

  可王耀觉得,主要还是因为亚瑟尝试站起来走的时候,被阿尔弗雷德大声嘲笑了。

  那个小变态,小坏蛋,让他傲慢的表哥变得胆怯,不敢行走了。

  不过现在亚瑟怎么就愿意了呢?王耀托腮看着亚瑟,极其赋有耐心。

  亚瑟·柯克兰是傲慢,哪怕他不良于行,可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极其傲慢的。

  即使是被王耀踩在脚下的时候,他也平静地握着王耀的脚踝,保持了自己的骄傲。

  那是雨雾里的清晨,在荒唐后王耀被雨点敲击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唤醒。

  他枕着亚瑟的手臂,黑发铺满了洁白的床单。

  亚瑟的呼吸平稳,微微蜷缩的指尖缠绕着王耀的发丝。

  这像是暴风雨里的避风港,王耀埋进了亚瑟的怀里,轻声问他:“被留下的人注定痛苦吗?”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亚瑟闭着眼睛回答,抱住了王耀。

  他沉迷于王耀为他制造的窒息感,让他失重,让他失态,心脏略有施虐,却在张嘴说话的那一刻哑口无言。

  这个世界充满谎言,唯有痛楚不会撒谎。痛楚让亚瑟绝望地明白,他似乎是爱王耀的。

  他们都千疮百孔,王耀不喜欢想以后,亚瑟也不敢想以后。病梅孱竹,如何偕老?

  “那你留下来吧,我怕疼。”王耀说道。

  “好。”亚瑟答应了,反正他已经习惯了疼痛,那他来替王耀承担吧。

  最后果然是亚瑟被留了下来,无数个清晨亚瑟总会想,塞里斯为什么就什么都没有留下呢?又为什么不肯到梦里见他呢?

  还在怪我吗?亚瑟回想起自己告诉塞里斯,我不爱你,也不会爱你的话语,偶尔也会感到后悔。

  你也会怪我的吧,耀。

  只有在那个不小心睡着的晚上,他梦到了王耀,好像时间静止,王耀还在身旁。

  亚瑟一直静静地看着王耀,王耀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书,不和他说话。

  可他却觉得,仅仅是为了这个,他也已经等了很久了。

  直到醒来,亚瑟好像才能明白为什么王耀一直不肯来他梦里。因为醒来的时候,落差感差点将他溺死。

  亚瑟垂眸看向仍然疼痛着的腿,眼前逐渐起了雾气,仿佛又回到了某一个微不足道的清晨,他一睁眼,王耀还在身边。

  朦胧的日光似乎是薄如蝉翼,倾斜地落在王耀乌黑的鬓发上。

  王耀趴在他的膝头,微微仰起脸,眸若秋水。

  “王耀,我后悔了。”亚瑟攥紧了膝盖,哑声说道,“太疼了……我疼得有些喘不过气。”

  “你还不如带我走。”他嗤笑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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