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丽安

我不配受到这样的夸奖,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指责。

他们说:“耀耀”(6)

  “你爱得太惨烈了,是我爱不起。”


  all耀中心,国设且有私设,苏且ooc,注意避雷。

  以世界近代史感情线为主,有些不符合的地方,主要还是同人别上升三次。

  不喜勿入,不喜勿扰,如果您觉得脏了您的眼睛,请直接左上角,谢谢。


  会议一结束,伊万就抓着王耀往外面一路快步走去,坐到车上也板着脸一言不发,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。他那低气压让开车的托里斯不敢说话,时不时还要拿手帕擦一擦汗。

  车一停,伊万就抓着王耀往里走,走到转角无人处,才停下来按着王耀的肩膀让人站好。

  “小耀同志,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地方?你明白那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吗?是可以允许你那么胡闹的吗?你太顽皮了!这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!我对你很失望!”伊万一板一眼地呵斥,自以为严厉地批评了王耀。

  王耀对于伊万隔三差五的私下教训已经习以为常,反正只要他歪着头看伊万一眼,就回回都是下不为例。

  这回就不太一样,伊万意识到王耀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惩罚他,就狠了狠心,严肃地转过头对扛着两个箱子进来的托里斯说:“托里斯,你看好他!这三天不允许他乱跑,他也该静静心了!”

  托里斯愣住了,王耀却像是没听到,转了个圈走向里面,路过莱维斯身边还是要问一句:“娜塔莎在哪儿呢?我答应了她,要给她带小笼包的。”

  莱维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顶着伊万森然的眼神,不敢说话。好在王耀也没继续问,只是自顾自走了进去。

  伊万呵斥:“托里斯!你听见了没有?如果他跑出去了,你来领罚!”

  托里斯苦不堪言,但只能点头,“是的,布拉金斯基大人。”

  伊万沉默了一会,又嘱咐:“给他送杯牛奶,他最近睡得不好,会议上一直在偷偷打哈欠,加点蜂蜜,要温的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托里斯有些茫然,但还是应下来了。

  “还有,衣服给他熨一遍。”伊万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,然后他一皱眉,又改口,“算了,牛奶你送过去,衣服你拿过来,我来熨。”

  托里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,“是的,布拉金斯基大人。”

  仅仅是过了个晚餐时间,伊万就坐在书房里开始后悔了,他把压根没仔细看的文件推到一旁,捏了捏鼻根,有些头疼。

  他是不是太凶了一点?王耀该不会一个人偷偷在哭吧?平时他一个不注意,王耀都能躲起来哭。王耀能知道自己的错误吗?知道这是在训诫他吗?托里斯该不会已经把王耀放出去了吧?

  伊万正反复琢磨着,王耀就已经走到了伊万门前,托里斯捧着一叠报告和资料走过来,看到王耀愣了愣,然后意识到了什么。

  托里斯小声问:“小耀同志,你是要找布拉金斯基大人吗?”

  王耀点了点头,指了指门,对托里斯做了个疑惑的手势。

  托里斯犹豫了一下,提醒:“他不会见你的,之前莱维斯不小心把他会议上要穿的衣服弄脏了,他就关了莱维斯三周的禁闭。莱维斯去认错,他也不见,布拉金斯基大人认为禁闭不够久,孩子不认错。”

  好嘛,妥妥的封建大家长做派。老古董!暴君!王耀扯了一下嘴角。

  “他那么凶?”王耀问。

  托里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关禁闭是他罚得最轻的,爱德华之前抱怨了两句,又没有完成任务,差点被他打断骨头。”

  王耀表情稍微变了变,伊万这种压制迟早得把他们逼反了。

  “我试试看。”王耀转头,正要敲门。

  里面就已经传来伊万冷淡威严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
  这是什么待遇?托里斯被伊万玩得这一手双标惊到了,他不禁想起了当时莱维斯战战兢兢地敲了三下门,在门口站了整整半个小时,才得到伊万一句“滚进来”。

  王耀推开门就要进去,托里斯见状也要跟上,就听到伊万说:“你先回去。”

  托里斯脚步一顿,看了一眼王耀,只能抱着资料离开。

  王耀进去关上门,站到伊万面前,站得笔直。

  伊万上下打量他一眼,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,但还是把拳头凑到唇边轻咳一声,板起脸训斥。王耀还什么都没说呢,他就开始准备再说王耀一顿,然后顺着台阶下,解除这次意思意思的禁闭。

  他说的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语:“达瓦里希,你知道错了吗?你知道你在会议上那些举动会造成什么影响吗?还有,不可以背后说领导人坏话,更不可以当面叫我古板大家长……我说话的时候别往我身上靠,站好。”

  王耀才不管,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:“花盛开了,燕子归来了,春天来了。”

  伊万顿了顿,也忘记本来要再说王耀一顿了,问:“你要去看一看吗?需要我陪你吗?”

  “走啊,我们去后山大干一场,把一春天的花都羞掉。”王耀勾住了伊万的脖颈,笑了起来。

  伊万盯着王耀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
  他们真的去了花园里,花开得很灿烂,王耀也是。

  雾气朦胧在玻璃窗上,被王耀喘息着一手抹去,水蒸气便变成了水珠滴落在花心上,他能从玻璃上朦胧地看见自己绯红的脸庞。

  伊万扶着王耀,不让他滑下去,低哑着声音说:“这是我们的花园,所以是我的秘密,我的禁地。我们亲自饲养它,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踏足。”

  王耀哆嗦着,“你的意思是,不会有人踏足,也不会有人发现。”

  “对。”伊万在他耳畔低低地笑,“所以你可以撒野,没有人会发现的,我的小太阳。”

  温柔的暴徒,只对爱人言听计从。

  伊万在结束后拥抱王耀,亲吻王耀被汗水濡湿的眉眼。

  伊万每次拥抱他,都像是失而复得。伊万每次亲吻他,都像是枯木逢春。

  王耀当然罪孽深重,鼎盛之世不容。可伊万爱他啊,所以判他无罪。

  花枝低垂着,映照王耀的眉眼,他被迷了眼,轻声说道:“春天很快就会过去的,到时候就是夏天了。”

  “我们会一起前往夏日炎炎,你将会是我的盛夏。”伊万勾住王耀的手,贴在心口,“我们还有四季,还有很多以后,我们来日方长。”

  王耀弯了弯眼睛,“你把我比作盛夏,是希望我能够永恒吗?”

  “我希望你能千古,也希望我们能万古。”伊万说,“我要将你比作盛夏,我们的长夏永远不会凋零。”

  因为要与王耀共赴春晖,所以他按捺住心底重重的雪。他们还有盛夏,还有那么多的未来。

  像他这样死板的山,沉寂的海,竟然也会有朝一日为王耀而哗然。


  但王耀发现,自己可能太放肆了一些,而伊万可能也太不谨慎了一些。因为第二天坐在椅子上跟娜塔莉亚聊天的时候,娜塔莉亚一直盯着他侧颈看。

  王耀被盯得不自在,沉默寡言的少女跟她的兄长很相似,清冷的眉目永远坚毅而顽强,即便是经历了苦难,也会倔强地坚持。

  娜塔莉亚伸出手,冰凉的指尖轻轻摁在王耀侧颈嫣红的痕迹上搓捻了一下,“你受伤了?”

  “我……”王耀一时间哑然,这该怎么跟娜塔莉亚解释?

  “娜塔申卡,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安冬妮娅走过来,疑惑地问,“万涅奇卡不是让你去处理菲利克斯那里的事情吗?”她的出现简直有如神兵天降,是王耀的救星。

  “谁欺负你了?告诉我。”娜塔莉亚这时候没有理自己的姐姐,而是执着地盯着王耀,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。

  王耀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安冬妮娅,“冬妮娅……”

  安冬妮娅愣了愣,注意到王耀拉拢的衣领还有侧颈隐约露出的痕迹,轻咳一声掩饰:“娜塔申卡,别缠着小耀同志了,那只是被虫子咬了。”

  “被虫子咬了?”娜塔莉亚求证般看着王耀。

  王耀连忙点了点头,“对,被虫子咬了!”

  娜塔莉亚半信半疑,但是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,还是不放心地提醒:“如果有人伤害你,你就打掉他的门牙,然后来找我。”

  “这是怎么了?”伊万在王耀点头的时候从楼上走了下来,看到自己的姐妹和王耀都在,皱了皱眉,“都没有事情干吗?聚在一起。”

  娜塔莉亚先声夺人:“哥哥,你可能需要让爱德华撒点驱虫药,小耀同志都被虫子咬成那样了。”她伸手指了指王耀脖颈上没遮全的痕迹。

  伊万瞥了一眼,然后握拳凑在唇边轻咳一声: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

  “那我先走了。”娜塔莉亚得到了满意的答复,转身离开。

  安冬妮娅满脸不赞同,欲言又止地劝导弟弟:“万涅奇卡,你应该克制一点,你和小耀同志都需要维持形象。这简直是太胡闹了,会被人说闲话的。”

  伊万瞥了一眼安冬妮娅,神色冷淡,“你应该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工作,姐姐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安冬妮娅咬了咬嘴唇,又看了一眼伊万和王耀,离开了。

  王耀看着安冬妮娅离去的背影,贴近伊万,“你不应该那么说话的,万尼亚,太伤人了。继续这样,有人会畏惧你,有人会羡慕你,有人会嫉妒你,有人会尊敬你,但是不会有人爱你。”

  “你爱我就够了。”伊万却说,“那就足够了。”

  王耀盯着伊万在窗外泄漏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眉眼,仍然能够窥见那些怒吼与热血的峥嵘岁月的猩红色眼睛,突然叹了口气,“万尼亚,你怎么就不会低头呢?”

  伊万低着头,拇指轻轻摁在王耀的唇瓣上,吻了一下,“除了爱你,还有吻你,我没有低过头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伊万看不懂王耀眼里的情绪,只觉得王耀好像很哀伤,王耀点着头说,“是的。”

  春天那样烂漫与灿烂,而夏日呢?漫长又漂亮。

  王耀能赤脚走在花园里,纵情燃烧,肆意欢笑。

  “和你在一起的一个盛夏,就能胜过一百个寂寥的凛冬。”伊万笑着将王耀托举起来,转了个圈。

  王耀也笑,落地后他投入伊万的怀抱,说:“天哪,万尼亚,我竟然是那样的爱你。”

  伊万轻轻抚上王耀的脸庞,低垂眼眸,凝视着王耀,“那你愿意为我付出什么吗?”

  “你想要什么?”王耀问。

  “我想要一个吻。”伊万低着头,于是王耀就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,又将一个吻落在了嘴唇上。

  伊万轻轻地叹息一声:“小耀,我的小太阳,我的小布尔什维克,我肯定在几百年前,就说过爱你了。”


  棋手下棋的时候,对棋子向来冷酷。对于阮氏玲这方面,阿尔弗雷德跟伊万交锋得你死我活,阿尔弗雷德还亲自下了场。

  但是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在某些方面出奇的有默契,例如说在打压原本的老牌强国亚瑟和弗朗西斯上面。

  他们的斗争没有停止,阿尔弗雷德深陷于与阮氏玲的战争泥沼之中,伊万开始后院起火。菲利克斯和伊丽莎白那里出现了尖锐的问题,伊万三番五次地插手干预,甚至毫不留情地镇压,惹得他们怨声载道。

  “他们要你过去说。”伊万皱了皱眉,眉眼透着冰雪般森森的冷冽,他们的态度使他十分不愉悦,“小耀,你去说吧。”

  王耀看着伊万没有温度可言的侧脸,站了起来,“好,那我去说吧。”他径直走了出去。

  “娜塔申卡,你去,别让他们乱来。”伊万看着王耀的背影,转头对娜塔莉亚说,“如果发生暴动,只管保小耀的命,其他的,一律杀掉。”

  娜塔莉亚顿了顿,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哥哥,想要说些什么,但最终还是回答:“我明白了。”

  这根弦会崩掉的。王耀这样想着,一步步往外走去。

  等到风波过去了,有什么东西却好像悄无声息地变了。

  “你最近不跟伊万黏在一起,真让人意外,吵架了?”基尔伯特托着腮问,转头看看王耀正认真地研究笔记,“他不是都送了一堆人去你那里帮你了吗?阿尔弗雷德还整天发那些红色暴君和红色妖姬的报纸呢,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得有多高兴,你们终于有了嫌隙。”

  王耀没有回答,而是转而问:“你跟路德不也很久没就没了吗?”

  基尔伯特沉默了一会,状似洒脱地笑了笑,“那也是不被允许的啊。”

  “基尔,我不能总在伊万身后,做一个漂亮的小哑巴。我不属于他,也不能被冠以他的姓名。你不觉得,他越来越过分了吗?反对他的浪潮越来越大了,他们都在说他专断独行。”王耀平静地说道,“分开冷一冷吧,大家都是。”

  基尔伯特盯着王耀的眼睛,问道:“如果他真的越界,你会放弃他吗?”

  王耀笑了,却是答非所问:“我当然爱他啊。”

  但是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呢?

  “你会为他哭泣的。”基尔伯特说道,“那么如果有一天,我会离开,会死去,你也会为我哭泣吗?”

  王耀伸手触碰了一下基尔伯特不自觉微微皱起来的眉头,仍然是笑着的模样,“无论是谁死去,我都会哭泣。”

  基尔伯特沉沉地看了王耀许久,才说:“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,不是吗?”

  “只有不公平,才是被公平给予每个人的东西。”王耀弯了弯眼睛,“啊,还有爱。告密者告密,小偷偷窃,杀人犯杀人,爱人们相爱。每个人,都有自己的位置。”

  此时基尔伯特终于可以确认,只有爱才是人们最公平的信仰,他坚信人人都曾幻想为此殉道。

  无论是爱谁,亦无论是什么样的爱。


  预料中的那一天果然到来,王耀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伊万吵起来的了,只是到最后伊万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时,他下意识偏头躲开了。

  一道惊雷闪过,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,两个人沉默地四目相对。

  那一刻即使是什么都没有说,王耀也意识到,回不去了。

  “为什么呢?”伊万握紧了拳头,克制地抿了抿嘴唇,像是有些难过与茫然,眉眼如同暮光下的水晶般易碎,铂金色的眼睫垂下来,恹恹地煽动留下,像垂死的蝴蝶,“你几乎不找我,从不回我的信。有一次陪我到一半你就抛下我,自己去开会了,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,哪怕是一句话。”

  他抬眸与王耀对视,眼眶都泛红了,“明明离开我不行,却偏偏像随时都会离开我。小耀,你离开我不行的,你跟着我走太远了,回不了头的,阿尔弗雷德他们也不会接纳你。”

  王耀的期待犹如潮水般无奈地褪去,只剩下冬日里枯竭的海风那样,麻木而冰凉。真是溺水般,让人无力挣扎。

  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”王耀喊他名字,说道,“你爱得太惨烈了,是我爱不起。”

  “你骗我……你根本就不喜欢我!所以才会离开的义无反顾,全然不顾我的感受!”伊万用力捏住王耀的手腕,失控地喊道,“我恨你,恨你对我这么无情……你要离开我了吗?你已经失去兴趣了吗?就像是当初一样!你把我当什么了?王耀!”

  手腕被捏得很疼,但是王耀很平静地凝视着伊万的眉眼,最终笑了一下,“万尼亚,我真的很累了,也很疼。”

  伊万触电般松开了王耀的手,后退一步,看到王耀手腕上一圈青紫的淤痕,又惴惴不安地上前一步,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想伤害你的……我……”

  “不!你想要离开我!为什么?我难道还不够吗?”伊万又变了表情,咬着牙质问,“王耀,离开我你还是什么?是我扶你起来的,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!”

  “这就是我要离开你的理由。”王耀失望地摇了摇头,退后一步,走进了外面的风雨中。

  伊万站在原地,死死地盯着王耀消失在缥缈风雨里的背影,“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下,反正我会竭尽所能让你留下。”


  王耀和伊万的决裂就连阿尔弗雷德都不敢置信,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以为又是哪里的风言风语,直到看见报纸上板上钉钉的结局。

  公开的指责和争吵让王耀身心俱疲,伊万随后更是撤走了所有的专家,把资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利落。

  瓢泼大雨里,天空黑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,伊万撕碎了几百张协约和合同,撒进了风雨里。

  碎纸恍惚了王耀的眼,一刹那他想起来的却是同样的大雨中,伊万奔向他跪下来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。

  白纸黑字落入水洼里,被浸透被模糊被抹去,冰凉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,王耀却也分不清楚那是什么了,那也不重要了。

  伊万也站在雨里,大衣的衣角淅淅沥沥地淌着雨水,雨水淋在他的帽檐上,他垂着眼睑,居高临下地隔了一段距离望着王耀。长而浓密的铂金色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,大雨也朦胧到王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。

  托里斯这才像是得到了默许,快步上前给伊万撑了伞。

  有人上去给火盆也挡住了雨,伊万从怀里摸出火机,“啪”地点亮了,点燃了一支烟,然后把火机丢进了火盆里。

  火一下子蹿了起来,雨、烟、火,王耀更加看不清伊万的表情了,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点火星。

  站在冷雨里被浇透的王耀脸色苍白,大雨倾盆而下,他的睫毛颤了颤,不堪重负,雨水滴落眼眸。

  突然间上空悬起一片阴影,雨水也不在打在纤瘦的肩膀,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有些重量的大衣。王耀抬眸,托里斯湖水般绿的眼眸里透着担忧与关心。

  再越过托里斯的肩膀望过去,给伊万撑伞的人换成了爱德华,并且伊万身上的大衣已经不见了。隐约能看见伊万挂在腰上有一缕红色,但那是什么,雨大到王耀看不清。

  托里斯低声说:“别在意。”然后又把伞往王耀手里一递,转身跑回了伊万身边。

  时间好像很漫长,伊万那只烟终于完了,他哑声道:“走。”

 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,匆匆忙忙地走。车尾灯一消失,王耀就上前扑在被雨水浇弱火焰的火盆旁边,抢救那些资料。

  怎么能放弃?

  哪怕是一无所有。

  没有它,就没有脊骨,就永远站不起来。


  阿尔弗雷德爱则欲其生,恶则欲其死。伊万一样,爱则加诸膝,恶则坠诸渊,下手半点没留情。

  他既然把王耀扶持起来,就要王耀把一切都还回去,想要逼着王耀回头。王耀却咬了咬牙,硬是狠了狠心把钱还上。钱不够,就拿牲畜拿水果之类的填上。

  看着王耀费劲地和家人们一起把一筐筐的水果搬到面前,伊万的目光短暂地在王耀脸庞上停留了一下。

  瘦了一点。伊万无意识地搓捻了一下指尖,突然有些烦躁,点了一支烟,撇过头对爱德华示意:“嗯。”

  爱德华再转头让下属们上去搬走水果。

  王耀看着他们差不多都搬完了,就转身要离开,却被伊万叫住。

  王耀转过身,伊万的唇瓣动了两下,却没说出什么,过了一会才问:“我的衣服呢?”

  “下一次水果送过来的时候,我带过来。”王耀说道。

  “不必还。”伊万顿了顿,说。

  王耀却笑了:“还,都还。”

  伊万无话可说了,王耀却上前,摘下胸前的红星,塞到伊万掌心里,“都还,也还你。”

  这是之前伊万亲自给王耀佩戴上的,他僵在了原地,许久才问:“你打算离开我们的阵营吗?”

  “我仍然属于布尔什维克,但我不会再站在你那边了。”王耀摇摇头,说。

  伊万盯着王耀的嘴唇,殷红的唇瓣轻轻张合,寂寥的春日花园生出一朵灿烂的玫瑰,说着千篇一律的谎言与情话。

  可伊万却听不到声音了,周围的一切都在那刹那失去了声音,所有都成为了黑白的默剧,他巧舌如簧的漂亮小哑巴在说些什么?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
  伊万最后握紧了掌心的红星,那尖锐的五个角扎得皮肉生疼,可那相较于他的心而言根本微不足道。将此时此刻的心情称之为悲伤的话,那也未免太小瞧他的痛苦。

  伊万红了眼眶,“王耀,除了我,还有谁会爱你?”

  “我不爱你,伊万,我也不恨你。”王耀退后一步,转身离去,“但我也不想和你共度余生了。”

  王耀继续往前走,而伊万站在原地,说:“你是我最后一个夏天。”


  阿尔弗雷德和伊万斗得愈发狠,武器、科技、外交……什么都竞争,互相遏制,相互否定。人类最危险的时期,也是科技发达最迅速的时期。

  最疯狂的罗曼史,那是独属于他们的两极时代。

  没有人被一枪爆头,也没有人出声制止,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看着事情愈发恶化,不安定的分子和两个势必要把对方拖进地狱的疯子。

  伊万和阿尔弗雷德控制着古/巴和土/耳/其举起枪,可枪口却是对准彼此脑袋的。

  阿尔弗雷德陷入了极度的戒备状态,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下,陷入了空前的危机里,所有人都危在旦夕。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

  他们疯成那样,亚瑟和弗朗西斯可不想陪葬,两边都缓和。最终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各退一步,阿尔弗雷德让步更多,伊万也逐步由守势变成了攻势,交锋愈发尖锐而无情。

  他们在某方面达成了共识,这样危险的武器,自然只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,最好可以垄断。

  难得能达成共识,阿尔弗雷德心情还算得上是不错,可伊万仍然阴沉沉的,他花园里的花枯萎了。

  今天他没什么指望,向日葵也是,它的太阳陨落了。

  阿尔弗雷德对此产生了一丝丝廉价的同情,“你为什么要想不开?爱上他是自讨苦吃。”

  他的爱意会杀人,大家都知道。

  就连阿尔弗雷德都有一丝于心不忍,王耀却那样平静。伊万这样想着,讽刺地弯了弯唇角,“你不也爱?装什么?”

  “我又没爱成你这样。”阿尔弗雷德冷嗤一声,慢悠悠地说了一句,“吾爱故吾恨。”

  伊万皱了皱眉,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要离开,“你有这闲情逸致,倒不如管一管你乱成一锅粥的家族,别来对我的家族动手动脚的。”

  阿尔弗雷德却注视着伊万的背影,用极轻的声音说:“裹挟着蜜糖的玻璃渣,难为你吃得那么开心。嚼碎玻璃,割得满嘴鲜血淋漓,划破了食道,伤心又伤胃。可你还是要爱他,可你还是执迷不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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