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心道士在线摆烂（完）
非典型无限流all耀，架空背景，不科学无依据，注意避雷，ooc。
近战点满、暴力奶妈伊万。先天剑魂、物理驱鬼阿尔弗雷德。卷生卷死、布阵奇才亚瑟。晓知天下事、半点不靠谱弗朗西斯。在线摆烂、堪比邪道王耀。（之前跟现在反着来）
王耀像是已经倦怠了一个一个杀，他用剑划破了手腕，汹涌的血撒在地上，犹如雨水一样，却都猛的燃烧起大火，把整个村庄都笼罩在血色之中。
随着血液的流失，王耀的脸色愈发苍白，身形摇摇欲坠。
“王耀！你在做什么？！”伊万想要冲过去制止他，却被无形的屏障拦住，“你是不要命了吗？”
头顶的金光逐渐黯淡了，战栗着发出了破碎的嗡鸣。
无数个王耀的记忆碎片闪回在弗朗西斯他们面前，他们看到王耀在璇玑宫无忧无虑的日子，俨然像是千年万年前祥云府邸的重现，如出一辙的温馨。
他们看见天降异火，整个璇玑都被突如其来的天灾毁灭殆尽，只有王耀被散放着柔光的虚空之境包裹起来保护，免于一死。
他们看到一夜之间满门覆灭，王耀一人逃离下山，找回千万年前的记忆，觉醒力量。
他们看到王耀寻觅他们的踪迹，刻意接近，把他们也带进了虚空之境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他们震惊地看向王耀。
虚空之境就是千万年前结合四人神念制造出来保护王耀的神器？那么之前什么系统，什么闯关都是假的！
难怪，难怪王耀如此古怪，难怪攀云宴后多年再遇他性情大变，难道关卡如此简单，难怪他们到头来丝毫损伤都没有，还能不断复活。
他们自诩天才，却是借助转世而来的力量和血脉。
王耀将剑丢在地上，踉跄着后退了一步，笑了起来，“我等着这一日，等了千万年。”
千万年以来他刻苦修炼，不敢懈怠，就是为了这一刻，亲手手刃仇敌。
他都快要流尽了血，但只要能杀仇敌，他万死不辞。
那道金光出现了裂纹，不断地龟裂，最后变成了一个通体金色的人形，原来的村庄也不复存在。
由血燃起的大火里，王耀掩面大笑起来，“哈哈哈哈，出来了……出现得好啊，终于出来了……”
像是遇到了一生中最畅快的事情那样，他终于可以大仇得报。
从王耀的眼眶里大滴大滴地涌出泪珠，他笑，“我可以替你们报仇了。”
千万年来，不敢忘却。
这经年累月的恨血就堵在他的喉口，那种血腥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，那一晚璇玑的血海深仇，大恨宿怨。还有千万年前他的师长，他的师兄弟，他的所亲所爱之人，那么多人的仇。
王耀两手空空，心事重重，靠着恨意的熊熊烈火饮鸩止渴。
他不信这该死的天命，他要杀死这该死的天道。
他苦心经营那么久，尝试了无数次，终于把天道逼出来了。
正是因为天道不断追杀他，也意图抹除身为转世之人的伊万他们，他才会设计把他们也拉进虚空之境来，让他们也回忆起来。
刚刚那些被他所杀的人，都是天道阻拦他的手段，拿回忆拦他。
王耀平静了下来，仰头看向天道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！”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的一幕，质问道。
“你不是想要知道，我的血为什么可以着火，还可以诛灭妖邪吗？”王耀说道，“因为那些血是你的。”
阿尔弗雷德愣在原地，“什么？”
王耀说：“朱雀之血，本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。”
他闭上眼睛，他还是那个他，只是封存记忆经历岁月洪荒。可是那些他爱的人早就死光了，现在面前的都是转世，即使有了记忆，也还会是曾经的人吗？
死千千万万个仇人，都换不回一个他爱的人。
“那你们就去看看最后的记忆吧。”王耀说。
亚瑟他们还没反应，再度陷入最后的幻境之中，在这里会有他们想要的答案。
伊万竖起反抗天庭和天君的反旗之后，人间大乱。
王耀望向人间不知何处而起的天灾人祸，一时间五味杂陈，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信这是伊万引起的了。
他走遍了人间，看到的只剩下满目疮痍，民不聊生。
那些人的脸上只有灰败和怨愤，他们警惕且不善地注视着王耀，在途径的某个拐角，王耀撞上一个鼓起勇气上前来的老人家。
“上神，你有吃的吗？”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，伸出颤抖的双手，难堪地说。
王耀认识他，他曾是在祥云府邸的帮厨，那时候王耀夜半常跟阿尔弗雷德去厨房里找吃的，他还会给他们烧宵夜。
祥云真君赐他一颗灵珠，让他得了仙缘，虽说不能成仙成神，但也可以寿命漫长。
天上一天，地上一年，如今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，人间又如何改朝换代，王耀没想到还会遇见故人，也没能想到会看见他这样。
看王耀愣神，老人家以为他不认识自己了，连忙道：“您不记得我啦？我是之前祥云真君府邸里那个帮厨啊，我、我还给您做过宵夜。祥云真君赐我灵珠，让我活到如今，我的家人早已……”
亲人朋友早已不知埋骨何处，一具枯骨，自己却还是以这种模样活着。这仙缘，真的是缘吗？当神真的好吗？
王耀眼眶泛酸，将两块粗粮馒头塞进他手里。
这还是王耀刚刚买了一笼馒头，分给了街边小孩们的时候留下来的。
老人家的眼里慢慢地涌出了泪花，馒头被他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，“对不起，上神，有个小孩他家里人都饿死了……我……”
王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他摸索出身上所有的钱交给他，“我身上只有这些了，但我现在……你、你要不要跟我回璇玑？去璇玑做帮厨？”
他像是有些手足无措。
“上神，要我再年轻上几十年，就跟你走了。”老人家摇了摇手，“只是我老了，我希望再过几年就能西去，去陪我的家人。黄泉路上，他们等我太久了。”
就算是这样，他离开前还说：“上神，祥云府邸那几年是我最开心的几年，有生之年还能遇见你，是我之幸事。”
王耀闭了闭眼。
原谅他无法袖手旁观，天再高，他也无法做到对世间疾苦视而不见，听而不闻。
伊万与天庭正式交战，迷雾重重之中雷霆万钧，百万天兵在云层之上交错，恍惚中又回到那一场封神大战。
天庭之上，三界之内，如今根本无人是伊万的对手。
这些搅得风雨飘摇，扰得人间也是民不聊生。
王耀不想背叛，但是到了这一步，只能上前阻拦伊万，“别再打下去了，你看看底下。”
伊万低头能看到人间的混乱与哭嚎，天灾人祸，易子而食。
但是他抬起头，望向王耀，目光明澈，“那又与我何干？”
他像是在问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，是真的不懂。
“伊万！”王耀拧眉喝止他想说的话，“师长们的谆谆教导，你都能抛之脑后吗？”
“我想要帮你，不这么做，怎么能够做到？”伊万像是困惑不解，偏过头问道。
“快！趁现在！”因为王耀制止了伊万，他身后的那些天兵天将立刻抓住了机会，雷霆下索无处避，伊万硬生生扛了下来，单膝跪在云层上。
血气翻涌，伊万却不躲不避，迎着刀剑，面向王耀，“你让开。”
“你叫我怎么让？非要把三界都撕裂了吗？”王耀咬了咬牙，握剑指向伊万。
伊万瞳孔骤缩，见王耀拔剑，杀意随着光彩熠熠，刺痛他双眼。
“小耀……”他嗫嚅，死死地盯着王耀，眼里满是难过，“你思念他们，你爱他们，哪怕是天下苍生数不清的人，你也怜爱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他含着泪光问。
那些所有没有将他降服的，都比不上王耀的一个眼神。
“你走不走？”王耀闭了闭眼，剑尖指向伊万的心口。
伊万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我不走。”
王耀咬着牙，“你一定要我动手吗？”
“那你就杀了我。”伊万迎上王耀的剑。
“你别当我真不敢。”王耀握剑的手有些发抖，却紧盯着伊万的眼睛。
伊万硬是不肯避让，迎着王耀的剑，还有他身后不计其数的天兵天将，道：“你来。”
回应他的是剑尖没入胸膛，伊万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望向王耀。
王耀没敢看伊万的眼睛，咬紧牙关：“你走不走？你非要逼我手刃故友，清理门户吗？”
伊万握住了剑身，王耀猛地抽回了剑，割破了伊万的掌心，致使他往后踉跄了一步。
“好、好！”像是被王耀的眼神刺痛，伊万一面笑，一面倒退一步。
他爆发出了泣血的大笑，天地不容。
王耀不敢与伊万对视，他不用看都知道伊万此时此刻是怎么样伤心的眼神。
伊万的僚属连忙上前扶住了伊万，主帅无心战斗，他们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状况撤退了。
伊万一直看着王耀，可是王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。
王耀别过头，直到伊万消失才像力竭般吐出一口血，跌坐在地上。
“上神！”身后的天兵慌忙上前去扶王耀。
王耀闭了闭眼。
没人懂得他的绝望，低头是人间炼狱，抬头是遍体鳞伤的所爱之人。
伊万被带回到营帐，有医师上前给他包扎疗伤的时候，他还是有些恍惚。
他红着眼眶看向身边的僚属，愣愣地说道：“他想要杀我……”
他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，他没想过王耀想杀他。
伊万这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，“原来都是假的，是我痴心妄想。我居然信了，我居然信了他爱我。”
“哈！哈哈哈哈哈哈！”他捂住脸大笑起来，直到笑出眼泪，“他想杀就杀吧。”
他突然又仓皇地拉住身边的僚属，道：“他想要杀我，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。”
“我做错了什么？”他问，“我是不是惹他不开心了？”
伊万的情况可谓是一塌糊涂，见证这一幕的僚属简直是没眼看。
他看主帅这副不值钱的恋爱脑模样，差点被气得背过去，他都想要晃晃伊万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，“快醒醒啊大人！王耀是为了杀你！”
“他是因为爱我才杀我，不然他为什么不杀别人？”伊万喃喃自语般念着。
僚属都快要气晕了，人家都想要杀他了，他还巴巴地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呢。
对于捅了伊万一剑这件事情，王耀感到不安且歉疚，但是很快两个人的矛盾就不断地上升激化。
伊万的剑遥指天庭，还有曾经的师兄弟们，他的目标不再单单是天君，而是所有神灵。
隶属于他的天兵甚至包围了师兄弟们封地，乃至他们族群的所在地。
得知消息的师兄弟们群情激奋，其中也包括了璇玑，王耀的族人同样愤怒。
王耀被淹没在愤怒激动的人群里面，茫然到了极致。
玉兰花落下的花瓣和花苞在地上被践踏，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如此的脆弱，如此的不堪一击
最可笑的是即使是这一切都粉碎的那一刻，王耀眼前却还是伊万的温柔彻骨。
他很喜欢玉兰花，可是玉兰花生得那样的高，又那么容易氧化，几十分钟就能让它枯黄。
但伊万总会给王耀摘，他说那是随手摘的，王耀却知道那是他从高高的树杈上摘下来后，飞奔过来送给自己的。
“小耀。”伊万紫罗兰色的眼珠里闪烁着和煦的光芒，像是欲坠未坠的曙霞。
伊万摊开掌心，是纯白的玉兰花。
历历在目。
王耀俯下身，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地面上肮脏的花瓣，此恨终身恐难了。
没有人能够制止伊万，甚至没有人能够打败他，他的名字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般笼罩在天庭的上端。与他对战的人，甚至没有几个能够回来的。
他最终还是将矛头对准了昔日的故友，在三界都被他毁得差不多之后，在他成为诸神眼中的怪物，众生眼中的罪人以后。
他先是以雷霆手段击溃了天君，再是一步步耐心地蚕食鲸吞璇玑宫和梧桐山的一切，似乎是蓄意的报复和引诱。
这引起了阿尔弗雷德的怒意，他必须得出手了，但阿尔弗雷德知道这不会有好的结果。
“如果是去了回不来，便回不来。”阿尔弗雷德亲吻了王耀的眼睛，“不必为我用换命符，也不必为我忧心或哭泣。”
王耀点了点头，却还是难免哽咽，勉强笑道：“好。同门同泽一场，你先行一步，我随后就到。”
阿尔弗雷德摇头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他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。
“看来这换命符，我是用不着了，该用的是燃命符。”阿尔弗雷德笑了笑。
王耀沉默，“即使是用燃命符也没有把握吗？”
阿尔弗雷德点了点他的眉心，“他既然天生恶魂所化，业障越多越强大，越是遍体鳞伤越是孤苦伶仃，越是无人能及。现在，怕是所有人一块上都不行了。”
顿了顿，阿尔弗雷德握住王耀的手腕，顺着他们手腕的血管延伸出闪烁着红光的细线，线纠缠在一起像是理不清的乱麻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王耀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抽离，又有更加炙热的血涌了进来。
“换血。”阿尔弗雷德垂着眼睛，“把我的血换给你，诛邪灭恶，保你平安。这是我最后能做的。”
“高手过招，人越多越是累赘是吧？”王耀愣愣地看着阿尔弗雷德，垂眸笑了笑，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指。
他将一朵玉兰花放在阿尔弗雷德的掌心里，“你送我礼物，我也要回礼。璇玑的玉兰刚刚盛开，你带一朵走吧。”
他用神力淬炼之后，成为了能够给阿尔弗雷德提供微弱治愈神力的法器，如同琉璃盏般。
阿尔弗雷德将玉兰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，笑：“这一次即使是见证我的死亡，也会好好道别了吗？”
“会啊。”王耀笑着说道。
“走了，耀耀。”阿尔弗雷德挥了挥手，握剑离去。
他转身的刹那才敛了笑，而王耀在他转身的时候落了泪。
阿尔弗雷德跟他说了无数次走了，唯独这一次不带他走。
都是引得天君忌惮恐惧的强大神明，二者的战斗迎来了无数生灵的目光。
王耀目睹两束光芒互相的对撞，直到属于阿尔弗雷德的那道闪烁了两下后彻底消失，伊万的剑贯穿了他的胸膛。
“哈……被天命推动着走到这一步，也真是为难你了，想要救下所有人而想出这个办法，真是不容易啊……咳咳……”阿尔弗雷德一面咳血，一面勉强笑着说。
血从伊万的剑上滴落，伊万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阿尔弗雷德，“抱歉，我只有这个办法。”
既然天命想要他摧毁所有，那他就摧毁给它看，只要把希望留给王耀，就可以……
“你也会痛吧？牺牲了那么多，杀了那么多曾经的伙伴。”阿尔弗雷德笑起来，“我留给你的东西好好用吧，冲锋陷阵那么久，你也很快就能休息了。”
伊万沉默地看着阿尔弗雷德，攥紧了掌心里阿尔弗雷德留给他的换命符。
阿尔弗雷德像是终于支撑不住那样，缓慢地闭上了眼睛，“那下次，就换我冲锋陷阵吧。”
王耀捂住嘴压抑哭声，时至今日他身边的师兄弟们死的死，伤的伤。
当时共我赏花人，点检如今无一半。
天际凄厉的血红色，像是枯涸的血痕，黑红黑红地黏在了天边。
王耀抬头与天际的伊万四目相对，一时间王耀想起很久很久之前，天尊降临祥云府邸没多久之后的光景。
伊万要做很多事情，所以王耀不常见到伊万，但是那次伊万杳无音信一个月，可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，没放在心上。
王耀后来在某个去厨房找吃食的夜晚，见过伊万，伊万就坐在玉兰花树下的石块上，低头沉沉地想些什么。
原来伊万是回来过的，只是没人在意。
“你回来了啊。”王耀说道。
听见声音，伊万抬起头看过来，目光没有聚焦，像是有些茫然。但是出于本能般的，他朝着王耀张开了双臂。
王耀朝他奔跑过去，而他也顺势将王耀搂紧了。
他将前额抵在王耀的肩膀上，低垂轻颤的眼睫，呈现出一种王耀从未见过的脆弱来。可紧紧箍在王耀腰间的力道极其用力，不允许王耀后退。
王耀低下头，“你到底隐瞒了什么，伊万？他们说你不能信，但分明是你先靠近我的。”
伊万静静坐在河旁边，微垂头颅，眼睑半敛，只看得见铂金色的长长睫毛，覆在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。
他的声音冷淡：“那你还是相信他们的话比较好。”
身后传来零碎的脚步声，在王耀想要回头查看的刹那却被伊万摁住了后颈。
伊万把王耀的按在自己肩膀上，像在警告，也像在指教：“别回头看，身后什么都没有。”
脚步声消失后，伊万松开了手，退后了一些与王耀对视，眼里空荡荡的，什么也没有。
电光火石之间，王耀突然间明白了什么，“你是故意的？故意让我过来，为了摆脱……”
“别说，也别原谅我。”伊万低眸，“是我蓄意接近你，是我不怀好意利用你。”
王耀站在原地手脚冰凉。
虽然后面是王耀缠着他，但刚开始确实是伊万主动接近他的。
这次也是故意诱导他过来，以此来摆脱怀疑吗？刚刚那些人分明就是天尊底下的人，是天尊信不过伊万。
那么他又算什么呢？
“我是你的幌子吗？”王耀抬眸望向他，“那我算什么呢？你想要做什么？你真的想要顺应天命，做毁了所有的罪人吗？”
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，伊万捻起王耀垂落在他肩膀上的发丝，“我是故意让你看见的，为了摆脱天尊对我的怀疑，那次替你报仇回来去师叔那领罚也是。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你。”
他憎恨世间，憎恨世间每一个人，他本就是个厌世的疯子。
但是那年祥云府邸的玉兰树下，他接住了太阳。
所以他想把希望留给王耀，只要挣脱所有的束缚，只要为王耀铺好通往自由的路。
“别再靠近危险，毫无条件地信任所有人了，去找你师兄吧。”伊万转过身离开。
王耀看着他的背影，却又开始恍惚。这个天地间仿佛有无数隐形的锁链，将伊万囚禁束缚。
他、伊万、亚瑟、弗朗西斯、阿尔弗雷德，乃至师长师兄和三界，都只是天道的笼中之鸟，他们的一生似乎都是为了赶赴那虚无缥缈的天命。
“伊万！”王耀突然喊住了他。
伊万停下脚步，转过头看王耀。
王耀问：“囚鸟要怎么才能得到自由？”
伊万平静地回答：“打开鸟笼飞出去，或者，撞死在牢笼里。”
他转身想要走，王耀却快步走过去拽住了他的手，伊万惊异地盯着王耀，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。
伊万抿唇，“如果你选择留下，我不懂怎么让你开心。没有人要我，也没有人爱我。”
他眉心微蹙，像是感到困惑般，再次说：“你去找你师兄吧。”
王耀仰着脸看他，“可你也是我师兄。”
那个夜晚，伊万下定决心要走那条路。
看啊，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心中所想，打破了囚笼，没有人能够制止他了。
看啊，他终于实现了王耀的心中所想，王耀会成为一个强大又心软的神。
“走到这一步了，小耀，我没有办法。”伊万疲惫地闭了闭眼，“我想要……治愈你。”
他不会救人，只知道杀戮，可他想抚平王耀所有的创伤。
王耀看他，“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？”
伊万笑了笑，“倒不如说你想要做什么吧，刚刚你就一直拿着换命符，是想要替我承担毁灭这一切的天命吗？”
“你……”王耀惊讶地后退一步。
“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？因为我也有一张换命符。”伊万摊开掌心，也握着张换命符，“你想要最后顺应天道的意思，替我承担，也让它放过我，你猜猜看我是怎么想的？”
阿尔弗雷德说了，他给伊万的那张是假的。王耀定了定心神，想要使用换命符，却发现根本无法注入神力。
这张换命符……
“是假的。”伊万目光柔和，像在哄孩子，“阿尔弗雷德大概跟你说了，给你的是真，给我的是假吧？他骗你的，给我的才是真的，他怎么会舍得让你去用换命符？”
什么？王耀哑然，愣愣地看着伊万。
“天道想要此世间所有人的命，按理说你早该死了，可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强行把你留下来。按理说最后该是我毁掉这些，这一切都会陷入混沌重新开始，可是偏偏这一切都改变了。”伊万叹了口气，“我的命，我自己担。肩负了那么多人的希冀，你得活下去啊小耀。”
王耀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，上前靠近伊万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伊万将换命符甩到半空中，符纸开始燃烧，他所有的修为和神魂一并开始燃烧，化作这天地万物的滋养与灵气。
岁月如梭，经过一年又一年之后，一切又会轮回，生机也会复苏。就当他伟岸一次，做最后能做的。
“还给你，还给这世界。”伊万笑道，“只是要辛苦你了，小耀，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继续。”
王耀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，最后一次他亲眼见证最后的所爱之人一点点消失在眼前。
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王耀的记忆，回忆开始模糊了，视线也被泪水朦胧。
伊万说：“暂时忘记这些吧，我们送你的礼物——虚空之境会掩藏你的气息和存在。直到百年、千年、万年之后天道发现你，你也回想起这些。”
“往前走，小耀，别回头，路在前方。”
身上的禁锢和伊万一起消散了，王耀跪倒在地上，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。
看人间，生灵涂炭，人间炼狱。看神界，故人长绝，阴阳相隔。
什么都没有剩下，为什么只留下他一个？
他算什么神？
他对不起故友，辜负恩师，错过了人间一年又一年。
他没能做到，也没有做好，什么也没有留住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哽咽不能语，泣不成声，“对不起，是我没能做好……对不起，爹爹，师叔，师兄，我没能做到……”
“我可能，就只能这样了……”他回头看，早已看不见来路，也看不见家的方向。
这么多年，他深恩负尽，死生师友。
记忆已经模糊不清，融入他体内的虚空之境逐渐开始显露，将王耀庇护在其中。
随着王耀身影的渐渐虚化，弗朗西斯他们退出了这最后的记忆幻境。
而回到现实中，这虚空之境维持的整个小天地开始摇摇欲坠，脚下的雪山发出痛苦的哀鸣。
“假的。”王耀看向金光闪闪的天道，“虚空之境，是他们给我最后的保护。”
他轻声说道：“现在，它也碎掉了。”
天空出现龟裂，仿佛一面镜子被打破了似的，王耀轻叹一声，握住了剑，“在虚空之境彻底破碎之前，我要杀死天道。”
一道金光倏地透射，像是金属般锋锐地割裂所扫射过的地方，朝王耀切割。
王耀半眯起眼睛，正想相抗，阿尔弗雷德猝不及防地从身后越了出去，持剑抵挡金光。
剑身剧烈嗡鸣，金光闪烁两下消失不见，随之而来的是更盛的光芒。
阿尔弗雷德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口吐鲜血，单膝跪了下来。
而绿光大盛，亚瑟布下的阵法展开，跟随弗朗西斯的指挥刺探天道的金光。
“向上攻击。”重瞳的幽光忽明忽暗，弗朗西斯窥视真相。
伊万借机助力亚瑟，顺手给阿尔弗雷德治疗。
王耀惊讶地看着他们，“你们为什么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们只是转世，没有亲身经历过，也不是你的故人，顶多有记忆，身上有故人之姿而已。”伊万说，“但是无论如何，现在我们是共犯了。”
亚瑟点头，“就算是不出手，它也没打算放过我们不是吗？”
弗朗西斯也赞同：“不管怎么样，我们好歹也是攀云宴上万里挑一的天才，怎么说也有点用处的。”
“几年前的攀云宴上，你说万里挑一在东部就有十四万。那个时候我就不服气，想超越你，所以这些年来我只修剑道。”阿尔弗雷德压下翻涌的血气，站了起来。
他转头看向王耀，笑了笑，“攀云宴上你一句话，我从来都不敢忘记。”
王耀怔忡。
“你希望我们怎么做？”亚瑟问。
“怎么做？”王耀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，“你们是他们的转世，我知道，即使是拥有记忆你们也不再是他们了。”
因为没有亲身经历，所以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，是无法理解的自己的记忆。
即使再怎么像，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，王耀很清楚他们再也回不来了。
王耀笑了一下：“带你们进来也只是因为天道发现了你们，会抹除你们的存在。至于现在，想去想留，你们自己想吧。”
“我会帮你。”亚瑟站立在他身后，“这一世既然那么刻苦，肯定能用得上。”
弗朗西斯笑了笑，“重瞳都开了，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。”
伊万沉默了一会，握住了王耀的手，治愈王耀刚刚击杀故人幻影时受到的伤，“原来这份治愈的力量，是因为你啊，不物尽其用，也说不过去了。”
“说好了的，这一次，换我来冲锋陷阵。”阿尔弗雷德把剑往肩膀上一扛，站到王耀前面。
王耀怔忡地望着他们，然后笑出了声：“既然这样，那就试试看吧。”
囚鸟想要自由，可以打破牢笼飞出去，或者，撞死在囚笼里。
试试看吧，他会飞出去，还是撞死。
王耀望向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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